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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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瓦崗寨的金殿之上,眾人齊聚。

羅成和燕朗進來的時候,眾人都噤了聲,眼神齊刷刷地投向羅成二人,有擔憂,有質疑,也有幸災樂禍的。

羅成輕擰著眉,總覺得周圍的氣氛詭異,一歪頭,就看到表哥和哥哥正站在一處,沖他搖了搖頭,一時之間,有些摸不著頭腦。

“呵……咱們的大將軍大勝回來了,就是不知道那宇文成都擒沒擒住。”開口說話的是裴元慶,此刻正站在裴仁基身旁瞥了眼羅成,面帶輕嘲道。

“元慶!”裴仁基瞪了他一眼,後者不為所動,依然嗤之以鼻的模樣。

“怎麽還說不得了?進小樹林之前,就占了上風,看來必定是手到擒來了。”裴元慶道。

“是啊,大將軍勇猛過人,之前早有耳聞,據說單槍破了楊林的一字長蛇陣,不在話下,又聽聞前陣子太原比武,打得天生神力的李元霸無處可逃……哈哈……真是好不暢快!“白禦王高談聖別有用意地瞥了眼身旁的宋義王孟海公。

孟海公接話道:“只是我等也好奇,大將軍是否已將那隋朝第一勇士宇文成都擒來?現押在何處啊?讓我等瞧瞧。”

羅成瞥了眼眾人,朗聲道:“我沒有擒住宇文成都。”

金殿上一默,高談聖臉上的笑容立馬收了,輕哼道:“大將軍就莫要與我等開玩笑了,方才大家可都看得明白,你那槍法精湛,已是逼的宇文成都無處可躲,怎麽就沒活擒了他?”

“隋軍狡詐,就算讓宇文成都給逃脫了,也不足為怪,這逮著了最好,逮不住也不能怪羅成小弟。”單雄信一聽這話,可不愛聽了,你們這分明是在責問羅成小弟呢。

孟海公掃了眼單雄信,陰陽怪氣道:“單將軍,我知你看重兄弟情義,但有些事卻還是不得不防。我聽說羅家軍在投入瓦崗寨之前,羅成可是一直都在楊廣身邊當值,深受楊廣器重的,和宇文成都更是同僚,私交密切,你知是不知?”

單雄信朗聲道:“但羅成小弟自始至終都是我瓦崗寨的人。他那是顧及整個北平府安危,與那昏君楊廣虛與委蛇,以保全北平府,等到時機成熟,將北平府眾人一並帶入我瓦崗寨。”

孟海公聲音一凜:“到底是虛與委蛇,還是楊廣派他混入我們之中前來刺探消息的,這可不好說。”

“我家將軍根本不是那樣的人!是一心歸順瓦崗寨的。你算個什麽東西,敢對我家將軍指手畫腳,我羅家軍在操練的時候,我家將軍在殺隋將的時候,你還在玩泥巴呢。”

“羅勇!”羅成喝道。後者一臉不服地瞪著孟海公和高談聖等人。旁人要是欺負他可以,但是要是想汙蔑大將軍,汙蔑北平府,他第一個不饒。

“呵呵……瞧瞧,瞧瞧,羅家軍可真是不得了啊,半點不把我們這些反王放在眼裏,一個小小的騎衛長就敢吆五喝六,沒規矩的東西!”孟海公揚聲笑道,聲音裏透著生冷。

“你……”羅家軍這邊一排溜地站了起來,蓄勢待發,那頭孟海公和高談聖的人也不甘示弱,雙方正劍拔弩張之時,就聽外頭傳來急報——

“報——啟稟皇上!隋朝大軍……隋朝大軍撤退了!”

程咬金一詫,嗓音微提:“你說什麽?再說一遍。”

“宇文成都和李淵的大軍突然撤退了,而且撤得極快,許多輜重什麽都丟棄了,只顧趕路。”

“哈哈……瞧瞧,我說什麽?羅成你前腳剛在小樹林裏私見了宇文成都,後腳宇文成都連帶李家軍就慌忙撤退了。莫不是你將十八路反王齊聚瓦崗寨,秘密商討屯兵截殺昏君楊廣的事也說了出去,宇文成都這才慌忙撤離。”孟海公冷聲道。

“隋軍當真慌不擇路地撤退了?”程咬金臉色晦暗不明。

“眼下都快退到山腳下了。”來人回答。

此話一出,眾人皆默。

這事必然是有古怪的。

且不說羅成小弟見著宇文成都時的反應,就說盔甲都沒來得及穿,兵器都沒來得及拿,就單槍匹馬沖了出去;就說事後的比試,按理說,羅成小弟的武藝的確是在宇文成都之上的,怎麽就突然兩人雙雙隱入小樹林中,確實有私下說話的嫌疑。

這會兒,剛剛見完面,隋軍便趕緊撤離,這事也太巧了些。

程咬金正思慮期間,就見高談聖已是耐不住性子地嚷開了:“你瓦崗寨有眼無珠,縱容奸細,我管不著,但既然我們已經結盟,那也關乎到我們大軍的生死,我可要管上一管。”

軍師徐茂公這才撫著胡須道:“非也非也,事實尚未定論,興許是隋軍內部出了什麽問題也不一定,兩位王爺這麽妄下定論,難免有失公允。”

一時之間,兩方人馬鬧鬧哄哄的,爭吵不休,也沒個定論。

“夠了!”突然聽到人群中一聲暴喝,不是原北平王羅藝又是哪個。

羅藝怒目圓瞠,掃了眼眾人,長久以來的上位者的那種威懾倒是讓人都靜了下來。

羅藝把目光轉向一旁眉頭緊皺的羅成,說道:“成兒,還是由你來說。你就給個準信,你有沒有私通隋朝,你要說沒有,我便信了,其他的也不用廢話。”

羅松站在一旁,亦是點了點頭。

孟海公冷笑:“聽王爺和大公子的意思,這是打定主意護短了。”

“護短?護短怎麽了?我兒子是什麽樣的人,我比誰都清楚,想必在座諸位也都心裏明白,用不著你在這學那長舌婦,搬弄是非。”

“羅藝你!”孟海公氣得直發抖。

羅成擡起頭,一雙眼眸清澈見底,逐字逐句道:“我確實有叫宇文成都撤出瓦崗寨,但是不是因為這事,宇文成都退兵的,我不確定,但我自始至終都沒有通敵。”

孟海公似是長舒了一口氣,意有所指道:“你一句話,宇文成都便撤了,你們倆的交情可是不淺啊。”

徐茂公問道:“羅成小弟,這是為何?”

羅成道:“我欠宇文成都實在太多了,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在這裏。”

不等孟高兩人發話,羅成又道:“我被楊廣安排到身邊行走,楊廣性子多疑,我每日如履薄冰,若不是宇文成都,我就是死一百次都不夠。”

“我北平府敬佩忠臣,前隋朝九老之首的伍建章伍老王爺愛民如子,清廉為官,卻被滿門抄斬,我北平府奉命夷平他南陽關,活捉伍老王爺僅剩的唯一血脈伍雲召。我奉我父王之命,派燕雲精騎十餘名將士救下伍雲召,此事早就被宇文成都知曉,但是他卻沒有如實呈報楊廣,而是無條件地替我隱瞞了下來。”

“後來,忠良張宣大人一家被害,我大庭廣眾之下欲出手救人,也是宇文成都將我劫了下來,勸我三思而後行。”

“事後,我貿貿然入宮救一名名叫梨兒的小丫頭,在碎玉軒發現了楊廣禽獸不如的行徑,悲憤難當,若不是宇文成都將我敲暈了帶走,也許我還沒有殺到楊廣身邊,就被人亂刀砍死了。”

“還有,瓦崗寨告急,急召我回來破楊林的一字長蛇陣。我當時正是禦前行走,怎麽可能說走就走,若不是宇文成都替我掩飾一二,我早就被楊廣發現了端倪。”

羅成稍頓片刻道:“我說這些,並不是為了想要為自己說情。事實上,於公,我與宇文成都的確不該有任何交集,但於私,宇文成都雖是隋臣,但是對我有數次救命之恩,此生難報。我羅成不是公私不分之人,我沒有動手,而勸宇文成都離開,只是想還救命之恩。我與他已經說清楚,之後我二人便是橋歸橋,路歸路,互不相幹,再見之時,我絕不會相讓。我沒有洩露任何關於反王齊聚瓦崗寨結盟,商討共同截殺楊廣一事。”

說罷,羅成面色一凜,上前幾步,嚇得孟海公高談聖兩人紛紛後退數步,驚慌失措道:“你想幹嘛?”

誰知羅成看也不看兩人,方向一轉,長袍撩開,單膝便跪在了程咬金面前。

“羅成賢弟,你這是做什麽?快起來!起來——”程咬金手忙腳亂地去扶人。

“皇上,諸位兄弟在上——”羅成雙手抱拳,向眾人鞠了個躬道,“我羅成恩情已還,今日在此起誓,我絕不會做隋朝的奸細,以前不會,以後也不會。如若違背誓言,讓我羅成天打雷劈,死無葬身之地。”

羅藝見不得兒子受委屈,想他以前在隋朝時,也沒人敢給兒子這般委屈受,當下便慫恿羅松去攙人,冷聲道:“成兒,起來!我信你便是。救命之恩,本就該結草銜環,你做的沒錯,咱們老羅家都不是忘恩負義之人。有些人抱怨你沒把宇文成都擒來,你也別放在心上,若是有本事,讓他們自己擒去。”

“羅藝你什麽意思?”孟高二人臉色難堪道。

“我兒羅成已經說得清清楚楚,出賣瓦崗寨的事,他沒做過。救命之恩也已還,以後再見面時,定不相讓,你們現下若是非要責怪我兒未能擒住宇文成都,讓你們處置,成——你們誰能擒住他的,這就去,想必那宇文成都還未走遠,擒住他,可是大功一件,我替你們在寨子裏擺酒慶賀。”

高孟二人被說得面紅耳赤,這也太擡舉他們了,他們哪是宇文成都的對手!明眼人都知道,雖說宇文成都比力氣敗給了李元霸,但方才比試時,幾員大將聯手都不是他對手,無敵大將軍,勇猛依然。

“皇上,您要是信不過成兒,信不過我羅藝,只要你說句話,我二話不說,立馬走人,此後是生是死,決不怨恨您半句。”羅藝一轉身,也要跪下,被程咬金扶住。

秦瓊站出列求情道:“皇上,羅成素來重情義,寨子裏兄弟誰沒受過他恩惠?若說他勾結隋朝,洩露我瓦崗寨的大事,那我秦瓊是決計不信的。”

“是啊,我也不信,皇上,您可別忘了當初咱們濟南府起義是誰起的頭兒。”說話的是齊國遠,雖說他方才被李元霸打得沒法招架,但一碼事歸一碼事,“皇上您和秦二哥被困楊林那,還是羅成小弟單槍匹馬地入濟南府大牢救人的,眼看楊林的軍隊緊跟其後,咱們混不過去了,也是羅成小弟第一個出頭說反了得了的,他當時可還是北平府的小公爺啊!犯得著跟咱們一幫人混在一起麽?事後,咱們落戶瓦崗,砍了魏文通,打退楊林……這都是誰的功勞?要說羅成小弟勾結隋朝,我齊國遠就是再沒腦子,也不信。”

“對啊對啊,羅成要是勾結隋朝,他犯得著領著北平府數十萬大軍歸順我瓦崗寨麽?這也太興師重重了吧,這要說是為了潛伏,代價未免太大,數十萬的北平府大軍啊!他楊廣也不答應。萬一真反了怎麽辦?你們有點腦子行麽?”一道俏皮的女聲穿插了進來。

“你!”高孟二人羞惱不已。

“盈盈!”單雄信喝住。

單盈盈沖她哥吐了吐舌,縮到了後頭不再說話。

程咬金雙手扶起老王爺道:“羅王爺,你這是做什麽?羅成賢弟什麽性子,我能不知道?”

程咬金目光轉向一旁的羅成:“好弟弟,你可是救過哥哥的命的,我不信你信誰?你為了還宇文成都的恩情,放他一馬,放了也就放了,不過下不為例!戰場上刀槍無眼的,可不能再這般兒戲,就算你不殺他,難保有朝一日,他不會為了隋朝而傷害於你。”

羅成心說,他一定不會傷害我,但面上卻是不顯,點點頭應下道:”我早與他說清楚,再見面時,刀鋒以對,絕不留情。“程咬金點點頭,又看向高孟二人:“兩位王爺可能對羅成小弟缺少了解,才有此顧慮,我瓦崗寨眾人自是信得過羅成小弟的。但你們的考慮也是情有可原,要不這樣吧,朕這就派人下去打探,隋軍到底為何急速撤退,等消息遞上來之後,看了緣由,我們再商討誰是誰非,如何?”

高孟二人互視一眼,只能點頭。眼下還在人家地盤上,總不好逼的太緊,再者,這程咬金嘴上說的客氣,明面上還是偏著那羅成的。

等到高孟二人後腳剛離開大殿,只聽啪的一道清脆的響聲,裴元慶驚呼道:“父親,你幹嘛打我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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